──受盡批判的暢銷書
錢錕
一九九六年夏美國自由出版社（Free Press）出版了一位生物化學家的書，馬上挑起學術界及文化界強烈的反應，有評論者特意用「爆炸」和「地震」來形容。紐約時報的書評專欄、新聞週刊、華爾街日報、國家評論 (National Review)、高等教育新聞 (The Chronicle of Higher Education) 及英國的自然週刊（Nature）和美國的科學 (Science) 等主要報刊雜誌及其它小城鎮的刊物上相繼出現了近二百篇的書評。其中少數如時報等較溫和客觀外，大多數的評論都極度嚴厲，有些甚至冷嘲熱諷，只攻擊作者個人，對書的內容反而不談。以amazon.com 為例，筆者在2005年底撰稿時發現該網站登載了近六百條經審查的讀者評論，評分雖由一顆星至四顆半星不等，但也都是貶過於褒。從這樣的反應看來，這本書似乎並不可取。但奇怪的是，一本討論生物化學的書會招來前所未有的責難。對這麼差的書為甚麼會驚動那麼多人，包括著名的科學家，要如此費心？更奇怪的是，一位寂寂無名的科學家所寫的生化書，面世第一年就印發了十七版，銷售超過45,000冊，實屬罕見。硬皮精裝版銷售之快，令出版者延遲推出普及版。第四年的銷售量仍超過兩萬冊。如今，全世界至少有十五種文字的譯本。（註一）1998年，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發行了邢錫范等譯的簡體版，並由全國新華書店經銷。此版銷售量不詳，但不久就絕版了。為甚麼一本評價甚低的科學書卻如此暢銷？
科學的挑戰
這本書就是貝希(Michael Behe) 寫的《達爾文的黑匣子》(Darwin's Black Box) ---- 生化理論對進化論的挑戰（註二）。在這以自然、唯物主義為主流的時代，直接向進化論挑戰，當然招來極大的反擊。正如一位中國著名科學家在美國柏克萊講學時說：「你們可以批判政府，但不可以批判達爾文。（註三）」細讀該書的人可以分辨，貝希對進化論的挑戰與一般所謂「創造論者」不同，全書完全不提宗教，在尊重科學發現的立場上，他開宗明義第一章第一句寫道：「本書要討論的是達爾文式的進化及相關的思想，但因生物化學的新發現，這種思想已受到嚴峻的考驗。」 底特律自由出版社的Will St. John說，這是「一本經過深思，從生物化學的角度發出挑戰的好書」。
為甚麼這本書稱為《達爾文的黑匣子》呢？貝希承認﹕「黑匣子是一個古怪的術語，指某些有一定功能的機器，但它內部的運作不明；或許看不見，或許它的機制根本無法理解。」對達爾文時代的人來說，細胞是一個黑匣子，細胞實在太小，當時沒有適當的儀器和手段來探索其中的奧秘。所以，那時很多科學家都認為細胞結構很簡單，只不過是一小團膠質而已。如今在細胞內的微觀世界中找到很多生化的系統，包括血液凝結的鏈鎖反應、細胞漿中的運輸系統、免疫反應、及人體和細菌的鞭毛等非常複雜的分子機器。它都是由多種配件合成，缺一不可，並且必須同時到位組裝起來才成為有功能的整體，不可能從每一部零件各自漸漸進化出來，然後逐一加添上去。
貝希在美國教育電視臺播放的專輯中回憶：「我看到一個細菌鞭毛的圖畫，它有各種精美的部件 (parts)，如推進器、鉤狀區、傳動軸、和驅動機等。我看了一陣，說 '這是個船舷外的馬達 (Outboard motor)' 一定是被設計出來的，它不可能隨機地由部件盲目組裝而成。」他認為這些細胞機器像人設計的機器，都具有一種「複雜又不能簡化」(irreducible complexity) 的特徵，是達爾文式的漸進論所不能解釋的（註四）。以較簡單的細菌鞭毛為例，它由40多個蛋白分子組成，若有一個基因突變不能製造完整的蛋白，整個鞭毛就失去功能甚至不能形成。試想未有鞭毛的細菌怎樣從甚麼都沒有的情況漸漸進化出40個蛋白呢？即使進化出1個到39個蛋白仍然沒有功能，必定要受自然選擇所淘汰，不能保存下來。所以40個蛋白必須同時出現。
如眾所周知，達爾文在《物種起源》一書中說：「如果可以証明任何現有複雜的器官不能經過無數連續的微小改變而來，我的理論將完全崩潰了。」 「不可簡化的複雜性」何來？貝希認為「設計論」是最佳的解釋。日常生活的經驗告訴我們，不可簡化的系統必定是有設計的。設計當然必須有智慧的參與，故稱智慧設計論 (Intelligent Design Theory)。
批判貝希的生物學者雖然不接受智慧設計論，但大多同意他描述的科學觀察是正確的。James Shreeve 在紐約時報上寫道：「貝希先生可能是對的，以我們現有的知識看來，傳統的達爾文式的進化論不能解釋血液凝結和細胞傳遞系統的由來。」芝加哥大學的進化生物學家Jerry Coyne在英國的自然週刊上說：「無疑，貝希所描述的現象複雜得驚人，而且它們如何進化的謎難以揭曉… 我們甚至永遠都不能搞清楚最原始的模式是怎樣的。」… 「但不能因為一個人想像不到這些過程是怎樣來的，就以為它不存在了。」事實上，不單是貝希想不到，他所有的批判者也想不出來。貝希還報導他查遍了生化的書籍和專業期刊，發現沒有一篇文章或書本可以解釋複雜的生化系統到底是怎樣漸漸進化而來！
作者貝希
《黑匣子》作者，貝希博士 (Michael Behe) 是理海大學 (Lehigh University) 的生物化學教授。他擁有賓州大學的博士學位，曾在美國國家健康院作博士後研究，得到不少國家科研經費，並發表了數十篇專業的論文。一般人不單沒有聽過他的名字，對他姓氏Behe的發音都不清楚。但他的學歷、科研成果、教學經驗都不容置疑。這是他所寫的第一本書，可謂一舉成名。有人指控他挑戰進化論的原因，如「科學創造論者」一樣，是出於宗教的動機（註五）。貝希雖信奉天主教，但自幼受進化論的教育，聽來好像有理，自己未多思索，故深信不疑。雖然他認為只有上帝能創造生命，至於怎樣造，完全由衪決定。也就是說，他大半生都以為進化是上帝創造的手段，直到在大學任教之後，分別於1987年及1993年讀了Denton和詹腓力的書（註六），才開始質疑漸進式的自然選擇是否可以解釋一切生命的現象和來由。如今，他雖然公開承認接受地球年齡古遠，並相信生物有共同祖先，可見立場與科學創造論者明顯不同，但仍有不少敵人罔視真相，給他扣上科學創造論者的帽子以便作人身攻擊。再次証明了在美國學術界，公開質疑進化論就是大逆不道，罪無可赦，必須群起攻之。
在各種反對的聲中，當然也有正面的支持。今日基督教月刊評選《黑匣子》為當年最佳著作。National Review 認為此書屬於一個世紀來最俱影響力的一百本書之一。而校園書房出版社認定該書為經典之作，又因簡體版已絕版，而且譯文並不理想，已開始重新翻譯，並計劃於 2007年出版繁體版，以饗全世界的讀者。敬請讀者靜待佳音，親自審閱這本不同凡響的書。
註一：該書出版情況見
Thomas Woodward, 2003
Doubts about Darwin: a history of intelligent design
Baker Books, Grand Rapids, MI
註二：[美]?克·J.貝希著，邢?范等?1998
達爾文的黑匣子---生化理論對進化的挑戰
中央編譯出版社，北京
註三：威爾斯 (Johathan Wells) 著， 錢錕／唐理明 合譯, 2002
進化論的聖像--- 課本教的錯在哪裡？
校園書房出版社, 65頁
註四：Unlocking the Mystery of Life--- the scientific case for intelligent design, DVD
Illustra Media
WWW.illustramedia.com註五﹕所謂「科學創造論者」在美國的媒體是指一些基督徒持有某一聖經解釋並據此為進行「創造論科學」的指導思想（他們並不包括所有相信有創造主的人），他們因此相信地球年齡不超過一萬年（地球年青論），堅決反對進化論，在過去數十年，曾嘗試用「科學理由」要求公立學校在教授進化論時一並教「科學創造論」，並在法庭提出訴頌，與進化論者包括一些教會中人猛烈衝突。1987年，「科學創造論」被最高法院判定為宗教，不是科學而敗訴。
有關基督徒學者平心靜氣地討論地球年齡，進化論的問題，及對聖經創造的解釋等重要課題，可參閱﹕
摩爾籣及雷諾斯編，錢錕、周一心及李志航譯，2004
不再獨白求對話---創造與進化三面觀
香港學園傳道會出版
註六：Denton, Michael 1986
Evolution: A Theory in Crisis
Adler and Adler, Bethesda, Md.
和
[美]詹腓力著 錢錕、潘柏滔、李志航及何天擇譯 1999
審判達爾文
中央編譯出版社，北京
以上文章已刊登於《校園》2006年1-2月號，承蒙《校園》雜誌准許轉載，特於這裡表示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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